(一)起航
五十个黑夜吞噬掉五十个白昼,
五十幕朝霞也推送走五十条月亮舟。
我赤裸着目光泅渡过五十条天上的河,
河水也裹挟着我跌入浩瀚星辰的漩涡。
五千米的幽暗,足够让太阳迷失前行的方向,
然而,光怪陆离的生命在阎罗的判歌里找到天堂。
八千里云水路,可以让一千支船桨日夜呜咽,
足够的耐心有时候化不开漫长的寂寞。
我曾试着把晚霞和云朵捏成一个人的模样,
那么,眼泪与眼泪也能碰撞成为一场入海的江河。
今天,万里征途再次起航,
于脚掌正式登陆的那一刻。
———2018年11月7日于青岛南姜科考码头
(二)一粒沙的宿命
浪花拍岸,雪沫的花瓣在轮回里惊落,
我孱弱的灵魂粉碎在浪尖,
笑着去迎接粉身碎骨的痛与快。
远洋的风,吹落我的铠甲,
吹透我的肉身,我是虔诚的赤子,
泪流满面的回家,
一直回到母亲年轻时候的身体里。
我跌落在贝壳的骸骨里,
覆没于荒古的沉寂中,
我舔舐着苦涩,遥望着月光,
看见大海腾起怒涛时候的威风凛凛,
也听到它子夜孤独时分的呜咽声声。
我的血把整个大海染成蓝色,
日月的绯红也在我左右的臂湾里升落。
我究竟是一粒沙石,将被磨蚀殆尽,
千万个我,又被新一朵浪花拾起,
在亘古的惊心动魄里翻腾,永生。
———2018年10月10日于西北太平洋(杨治峰,海洋地球科学学院博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