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文艺批评家理查兹说过,翻译“很可能是整个宇宙进化过程中迄今为止最复杂的一种活动”。很庆幸,在基础笔译课上,这种“最复杂”的活动变得很快乐。这种快乐在课上老师的讲解中获得,在小组讨论思维碰撞中获得,也在练习时反复掂量中获得。课程学习已进入一半,我对翻译有了更深的理解。
原来我对于翻译的理解更多关于翻译技巧和翻译实践方面,然而,在基础笔译课上,老师带给我们的不仅是具体的翻译技巧,更是一种翻译思维的转换,“what is translation”,“what good translation looks like”,“what can’t be the translation”,这些问题可以带我们高屋建瓴地看待翻译中的问题,也从更宏观的视角诠释翻译行为。
做有温度的翻译
“有温度的翻译”,是我在任东升老师课上体悟最深的一点,也是在做文学翻译中十分受用的翻译思维。文本是线性的,与我们感知世界的方式是不同的,在看文本时我们脑海中浮现出的是单一的东西。而所谓“有温度的翻译”,是要求译者在读原文时不仅在语篇层面理解句法、语义关系,更要脱离语言外壳,跳脱出学生思维,结合生活中的所闻所感,与原文产生情感上的共鸣,从而体现原文想表达的情感关系,做一个有温度的人,实现精神再现。
传递真实是一种艺术追求,真实来源于生活,生活真实才能语言真实,而想要真实地传递作者的情感,就要深入地理解“关系”,我想,只有做一个有温度的人,才能真正踏入文学翻译的世界。
把握好逻辑衔接词
记得老师上课曾讲过,翻译有几层境界:第一层,翻译得貌合神离,隔靴搔痒;第二层则为语义忠实,风格相似;第三层是力透纸背,入木三分;而第四层则是翻译时的“幸运”时刻——妙手偶得。我认为这几个境界地逐步提高在于领悟中西方语言的差异。
在翻译练习中发现,中国人和西方人的差异体现在思维和语言上。
中国人的思维方式以直觉、具体和圆式为特征,因而在写文章时往往会把思想散发出去再收拢回来;而西方人倾向把人类活动当作一个“主动发现答案”或解决问题的过程,每段只有一个中心思想,段落内容和主题句直接相关。
中英语言的差异,则体现在汉语是开放的“竹式”结构,而英语则是封闭的“树式”结构。
因此,在诸多差异的基础上,要追求译文忠实、自然,“逻辑衔接词”的作用尤为重要,如在沙博理《1947 亲历上海》中出现的这个句子:
例 1: Everyone was in a great hurry, and there were tall buildings and buses and trolleys. That, at least, was like New York.
译 1:这儿的人都行色匆匆。但见高楼林立,车流不息。起码此情此景堪比纽约。这还有点纽约的影子。
“that”作为衔接词,在承接上文的同时将下文作者对上海的刻画一并带出。语义层面上,沙博理对上海的印象,也通过其跃然于纸上。因此“that”的翻译检验了译者的创造性。翻译的创造性具体表现在译者不亦步亦趋地简单复制原语信息的外部形式,而是深刻领会原语信息的实质及各种附加色彩,如语气、力度、感情成分、修辞特征,在此基础上,发挥译语的潜在表现力。
词汇转换时做好遣词造句
对于词汇转换,我也获得了新的感悟。奈达把翻译过程分为三层转换:分别为词汇、语法以及修辞上的转换。而汉英之间的差异使得翻译过程中存在着一些“不可译”,这种“不可译”实则是不同文化在转换过程中折耗了语言符号的意义,比如词的内涵、文字游戏、文化内涵等。英汉语义不是一一对应的,也没有标准化的答案,每一个词的选择都体现了理解、重构和多种衡量。比如在《独处有益》这篇文章中词的斟酌。
例 2: “it is not that solitude is always good, but it can be good.”
译 2:并不是独处就一定好,但好处还是会有的。
这里的独处是一种状态,一种个人选择,“can”暗含了一种可能性。如一条路上的岔路口,每种选择都将有不同的风景和可能,所以在这里用“好处还是会有的”,体现了独处有益,但关键在于你是否勇于迈出舒适圈尝试独处。
使用四字格和三字格使译文增色
翻译是选择的艺术,是妥协的艺术,是补偿遗憾的艺术,更是创造的艺术,这让我感受到了语言的魅力和美感。汉语有简洁之美,很多情况下,英语中严谨的语法结构可以巧妙地转化为汉语中的四字格和三字格形式,使之既符合汉语的表达习惯,又凸显出音韵美和形式美。
例 3: He could buy expensive canned goods with it, but who wanted food in cans when fresh meat and vegetables were plentiful and cheap?
译 3:他的钱足以买些价格不菲的罐头食品。但新鲜肉菜物美价廉,谁会想吃罐头呢?
这里的“价格不菲”“物美价廉”,读来朗朗上口,富有节奏感;在形式上有一种对仗的美感。同时,在意义上,将原文中飞行员即使有钱但无法融入社会的尴尬窘境体现出来,达到了音、形、意的动态平衡的美。因此恰当地使用四字格和三字格,可以使译文增色。
在转变视角中提升人物翻译境界
在翻译沙博理自传的几篇文章时,我体会到见功力的是人物翻译,要学会追溯文章作者的教育水平,性别,身份,立场,生平,跳出学生思维,将自己带入到作者的所想所知,并联想自己的生活经验,才能将其中神韵刻画出来。
例 4 ——“Who is that woman?”
——“I never saw her before in my life — ”
—— “Hah!”
译 4:——“那女的是谁?”
——“我保证以前绝对没见过她!”
——“哼!”
这里的对话场景发生在凤子气冲冲地质问丈夫,作者既委屈又紧张。“that woman”译为“那女的”,而不是“那女人”,正是能体现凤子在当下情景的怒气;而将“Hah !” 译为“哼!”,也能体现语言的张力。
这段时间以练英汉翻译为主,以上四点是我感触最深的几点,然而,在基础笔译课上,我学到的不仅仅是翻译技巧或某个词句的处理方式,更是重在养成一种好的翻译态度。喝茶、听京剧、看老舍的《四世同堂》,这近乎是基础笔译班的同学在课余时间学习翻译的小乐趣。
我想,通过学习翻译,锻炼自己贴近作者、接近读者的感知力,洞悉人心,学会生活,才是我在基础笔译课上开阔眼界之处。
(作者系外国语学院 2020 级硕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