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到“无穷”是首诗

———王蒙、冯士筰、方奇志、徐妍对谈“数学与人文”侧记

期次:第1830期    作者:王晓  学生记者   查看:29

  12月13日,冬晨瑟瑟,海大园里的“乐海堂”却暖意融融,座无虚席。九点三十分,这里安静下来,挤不进去门的同学们听到主持人说———“感谢王蒙先生,这是他给我们带来的福分。”
  这福分是今年王蒙领衔的人文讲坛活动的最后一场。文学家王蒙、物理海洋学家冯士筰、数学教授方奇志、文学教授徐妍一同就“数学与人文”碰撞思想的火花。
  王蒙“破题”,将数学与文学的大幕拉开。“有文艺学家提出‘最高的诗是数学’这个有趣命题。文学家自嘲:我为什么写诗,因为小学数学不及格,汪曾祺就是其中一位。我从小着迷于数学和人文。只有在其中能进入纯粹的境界,符号化认识世界,感受智慧的灵光一现。解一道数学题和写一首诗感受是一样的。后来发现数学现象是人生现象。”冯士筰接着把自己比作“负数”,趣谈“不完满”和“完满”———“不完满比完满更好”。方奇志回忆起2005年冯士筰院士讲到爱因斯坦E=mc2时,说“这就是世界上最美的诗和小说”,她就深深折服,数学探究世界的本源,毕达哥拉斯学派一定意义上是哲学学派,数学和人文有很多共鸣。徐妍总结道,“数学与人文是近邻。”数学与人文确是近邻,笛卡尔对诗歌情有独钟,认为诗是激情和想象力的产物,数学家莱布尼茨从小对诗歌和历史怀有兴趣,数学王子高斯最喜好的两门学科是数学和语言。王蒙则从“3322”和“5500”的组合排列的概率里看到了天公地道。
  对谈中,“三”这个数字得到了专家们的偏爱。王蒙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一切的一”与“一的一切”。道定于一,万法归一。一产生自己的对立面,成为了二。所谓二生三,关键在于二的相互作用的结果能产生新东西,即有“三生万物”。所以庞朴教授提倡“一分为三”这点是十分赞同的。冯士筰认为三是稳定的,同时也是难实现的,飞机有低速飞机,有高速飞机,可是,中间的跨音速飞机的研发却困难得多,它要克服音障。“一分为三”看问题是中国的进步。
  概率这个数学中的概念,成为对谈中的高频词汇。在王蒙、冯士筰、方奇志、徐妍眼里,概率既是充满变数、变化无穷、神秘莫测的,又是有自己的规律、自己的公式、自己的法则的。它像命运一样无常,又像数学一样精确。它主宰着一切却又若隐若现、忽隐忽现。“中国人的传统是把数与命运联系起来,中国人的典型说法叫做 ‘气数’”“20世纪两大科学支柱是爱因斯坦的相对论和马克斯·普朗克的量子力学。量子力学用的工具就是概率统计,可爱因斯坦说过:‘我不相信上帝是掷筛子的。’其中就形成了有意思的悖论。”“伯努利在其著作《推测术》中写道‘如果我们能把一切事件永恒地观察下去,则我们终将发现:世间的一切事物都受到因果律的支配,而我们也注定会在种种极其纷纭杂乱的事象中认识到某种必然。’”
  僧肇《不真空论》侃侃:“虽有而无,所谓非有;虽无而有,所谓非无。如此,则非无物也,物非真物;物非真物,故于何而为物?”名家对谈的最后一个问题就是“有与无”“0到无穷大”的思辨。0是一个奥妙无穷的数字,再加上无穷,那就成为“无中生有,有复成无”的关键所在。“0”和“无穷”里,有哲学、诗学、数学,像王蒙曾在书里写的,无穷这样一个思想观念,驱动着哲学与数学的智慧、思维、理性、逻辑、真理,呼唤着文学的———诗的想象、壮美、悲凄与狂喜的深情。在玄妙的思维游戏中,名家对谈圆满结束,给了同学们值得回味咀嚼的启迪。
  从数学家成为作家的卡洛尔笔下的爱丽丝和“柴郡猫”之间有一段充满数学趣味的对话:
  “你能告诉我,我从这儿该走哪条路吗?”
  “那多半儿要看你想去哪儿。”猫说。
  “我不在乎去哪儿———”爱丽丝说。
  “那么你走哪条路都没关系,”猫说。
  “只要能到个地方就行,”爱丽丝解释。
  “噢 ,当然,你总能到个地方的,”猫说,“只要你走得够远。”
  数学与人文的对谈没有终点,“0”到“无穷”这首诗也没有结尾,不管怎么走,只要走得够远,你总能到某个地方的。(学生记者 王晓)